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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賞析

好文01

應邀來到碧石渡鎮李家境村上魯灣。朋友魯金河說:“我們灣子現在是脫胎換骨的變化,山美水美灣子美,灣里的每一面墻都在開口講故事。” 上魯灣是五卦山腰的一個灣子,五卦山是界于鄂城區碧石渡鎮和大冶市還地橋鎮的一座山,山不高,名氣不小,在原《大冶縣志》和《鄂城縣志》中均有記載,被稱為“鄂冶四大名山”之一。關于五卦山的傳說較多,鄂冶兩地都稱五卦山為“仙山”。民間傳說,有巨龜為害百姓,觀音菩薩從泰山搬來山頭壓住巨龜。另外還有道士念八卦,念到五卦就地動山搖的傳說。 到上魯灣,沿途要經過許多要風景有風景、要文化有文化的地方。萬畝湖的湘蓮剛剛有星星點點的花骨朵,一望無際的荷田讓人陶醉。李境灣更是名聲在外,實施鄉村振興戰略,這個灣子已經打造成了前有萬畝荷花,背靠仙山五卦,灣組整潔、文化濃郁的灣子。走過這些景致,爬一段山路,才進入上魯灣。 如果把這沿途風景當作一卷美圖,那上魯灣就是這幅美圖的亮點。別看這只是個不到300人的灣子,別看這個灣子曾經是遠近聞名的窮灣子,但這個灣子的子弟優秀,既有習武之風,又有耕讀之氣,灣里至今出了幾十個大學生,灣里琴棋書畫愛好者眾多。 走進上魯灣,且不說青山滴翠,且不說 漫山遍野的野花野果,且不說山下湖水如碧玉,田園村莊如畫圖,單是看看這個灣里的每一戶人家、每一棟房子、每一面墻“訴說”的故事,就“聽”得人如醉如癡。近40戶人家,近40幅墻畫,有美麗鄉村故事,有廉政文化故事,有孝老愛親故事,有勤勞致富故事,有耕讀學習故事……墻上更有垃圾分類、法律法規等知識的講解。鄉村振興離不開鄉村文化的振興。上魯灣的文化墻講述了我們這個時代欣欣向榮的發展故事;講述了村民生活富裕、追求時尚的故事;講述了鄉村振興,美麗鄉村建設的故事… >>>更多美文:心情隨筆

好文02

【完整版】流淚播種的,必歡呼收割   周志龍 -小編的話-   今天,我們將周志龍老師《流淚播種的,必歡呼收割》全文推出,方便大家一次性閱讀。這篇文章,原題為《我在高考的日子里》,發表在2017年的《雨花》雜志。我們微信上推出的這一版本,由周老師最新修改校訂過。   值得感動與激動的是,今天我們還將有機會欣賞到李敬宇老師為《我在高考的日子里》寫作的一篇評論。題目為《“侯門”與“一難”》。將兩篇文章結合起來閱讀,我想我們會有更多發現與新的理解。   巧合的是,當時《雨花》雜志同期還刊載了李敬宇老師的小說《天黑》。我們明天將會全文推出這篇短篇小說。這篇小說,以孩子的視角講述醫院病房的一角,筆觸細膩,令人震撼。期待大家閱讀、留言。         “流淚播種的,必歡呼收割!”   我最初是在一篇忘記了題目的文章中看到這句話的。它引自《圣經》。我很激動,眼睛立即便濕潤了。我想把文章看完,但做不到。我站了起來,眼淚卻流下來了。我情不能自已,嘴唇哆嗦著,鼻子酸酸的,我緊抿著嘴唇,以免哭出聲。我終于為自己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是1982年參加的高考。我記得當年的作文題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我用了岳飛的例子,寫的很動情,可以說是慷慨激昂。分數出來了。我的英語成績是27分(我們雖然初中便開了外語課,但代課的是下鄉知青,老師沒有心思教,我們更沒有心情學。高中時教我們英語的是全國著名的特級教師李紹基先生。老人家的水平太高了。可惜我的基礎太差了,完全跟不上趟。一節課一節課就這么糊里糊涂地混過來了)。好在我的其他各門功課都不錯,所以總分不錯,名列全區第二。老師很高興,讓我安心回家等錄取通知書。父母雖然沒有文化,但知道我考上了大學,可以跳出農門了,也很高興,看我的眼神都有些異樣了。我心里當然更是樂滋滋的,甚至都有些得意忘形起來了。奶奶已經生病臥床不起,神志也有些不清楚,說話顛三倒四的,還會亂發脾氣,罵人,但我還是興高采烈地把我要上大學的事情講給她聽。奶奶聽懂了。笑得張開了沒有牙的嘴巴,像個彌勒佛,連連地說“好”。我是奶奶帶大的,奶奶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愛我的人。   然而,我滿懷希望所等待的錄取通知書就是不來。大學錄完了,我的錄取通知書沒有來;大專錄完了,我的錄取通知書還是沒有來;中專也錄完了,我的錄取通知書還是沒有來。當時我所就讀的學校是全區最好的一所學校,我所在的班級又是全區挑選出來的最優秀的學生所組成的班級。我的同學們一個個地都拿到了錄取通知書,就連低我一百多分的同學都拿到了中專錄取通知書。他們來向我報喜辭行時,都很奇怪。我去學校問老師,老師也很奇怪,讓我去區招辦問問。我誠惶誠恐地去招辦打聽,一個大胖子支支吾吾地也說不清楚,讓我去南京市招辦問問。   我向母親要了車錢,母親從帖衣的破布包里數出了四毛錢,車錢不夠,可是我沒有說出來。我乘車去了南京,不知道在哪一站下。售票員也說不清楚招辦在哪里。她只知道我買了一毛錢的票該到哪一站下車。我下車后,一邊走,一邊跑,遇到人就打聽。大多數人不知道。有的人指了路,我加快了步子奔過去卻沒有找到。有一個女人罵了我一句:“神經病啊?嚇了我一大跳。”恐怕是因為我問得急了,聲音大了,把她嚇著了。還有一個矮矮的老頭子,我對他很有禮貌,問話也壓低了聲音。他笑嘻嘻地招手示意我靠近。當我靠近他的時候,老家伙冷不丁地伸手扭了我的臉一下。我趕緊逃走。我估計他是個神經病。現在想來,或者是看我這個鄉下人不順眼。許多人都有以欺負可憐人為樂的癖好。   太陽漸漸地落下去了,晚霞也漸漸地散去了,天也漸漸地暗了下來,南京城里的人,女人們穿著裙子或者褲頭,男人們光著膀子,老人們攥著蒲扇,許多小孩子光著屁股圍著肚兜,他們都吃過了晚飯,搬出了竹床,躺椅,出來乘涼了。我的肚子餓得咕咕叫,渴得更厲害,大半天沒有吃過一點東西,也沒有喝過一滴水了。我感到累極了,心里更是難過極了,我有一種欲哭的沖動,卻沒有眼淚,大概是因為身體太干燥的了吧。   我當時覺得我是把南京城都跑遍了。可還是沒有找到我想找的地方。我找到車站,把最后的一毛錢給了售票員,她讓我在泰山新村下車。我在泰山新村下車后,便往十多公里遠的家里趕。我沒有乘車的錢。   當我回到家的時候,家里一團漆黑。勞累了一天的父親睡著了,打著很響的鼾聲。門虛掩著,我躡手躡腳地進了門,先是進了廚房,一口氣喝了好幾瓢水。我的身體成了一塊干旱的土地。   “老六啊?”母親的這一聲把我嚇了一驚。   我猛一抬頭,不知道什么時候母親站在了廚房門口。   我“嗯”了一聲。   “鍋里有飯菜。”母親說。   我“嗯”了一聲。掀開鍋蓋,里面果然有一碗飯,半碗燒冬瓜。   “怎么到這時候才回來的呢?”母親問。   我又“嗯”了一聲。   停了一會,母親遲疑地問道:“怎么樣啊?”   我又“嗯”了一聲,咽下一口飯,低聲說了一句:“不怎么樣。”我的眼睛濕潤了。我的身體里有了水分了。   母親又站了一會,說了句:“我去睡了。你也趕緊睡吧。碗不用洗了。”   我又“嗯”了一聲。   母親回房間去了,我聽見她低低的一聲長嘆。   吃完了飯,我似乎又活了過來。我感到有了點精神,還是把兩只碗洗了,然后上床。我的頭一碰到枕頭,便又傷心起來,并且越想越傷心。我不能自已,淚流滿面,我咬住枕頭,為的就是不發出聲音來。       第二天,家里要搶種油菜。母親和姐姐栽,我和父親挑水澆。父親站在深入水塘里的跳板上,動作麻利地用腳壓住桶取水,提桶,上肩,舀水,澆菜。我跟在父親的后面,學著干。我站在跳板上腿肚子直抖,抬起一只腳去壓桶,腿抖得就更厲害了。幾次都差點掉下水去。我只能壓半桶水上來。我的肩膀被壓得生疼。我便用雙手抱住扁擔。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向田間,還會灑了不少。父親看我這副德行,眼睛里流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母親則一直低著頭一邊栽油菜一邊抹眼淚。   我們就這樣默不作聲地干活。   打破沉默的是一位鄰居嬸嬸。她的丈夫是浦廠工人,有些見識。她對母親說:“你們家老六考了那么高的分數。我們在廣播里都聽到了。怎么還沒有讀大學去啊?”   母親說:“是啊。沒的人啊。”父母認為我被人頂替了,卻又無可奈何,因為我們家沒有出一位能夠站出來有點體面的人。   “要什么人啊?你去勞動局鬧去。哭還不會嗎?”她丈夫身體不好,卻還要三班倒,還動不動就被扣錢,就是因為她去廠里哭鬧了幾次,把廠長的茶杯摜碎了,還到勞動局去告狀,終于上常白班了,也不扣錢了。   她告訴母親勞動局在哪里。母親說:“今天栽完了油菜,明天就去。”   “哎呀!”鄰居嬸嬸嘆了口氣,喊道,“現在就去,還等到明天啊?是油菜重要,還是兒子重要啊?”   姐姐也說:“現在就去。油菜我們來栽。讀了大學,老六就是工人了。”   于是,母親洗了手,我放下扁擔,再去南京城。   這一次,我們比較順利地找到了勞動局。我們排了半個多小時的隊。終于坐下來了。我拿出高考分數條。   “你們看看,我們家兒子考了這么高的分數,卻沒有讀上大學。你們得給我們貧下中農做主啊!”母親果然哭了起來。我也忍不住流淚了。   勞動局的人讓母親別哭別哭。他看了分數條,說:“是蠻高的。比我們家兒子高了29分呢。怎么到現在還沒有接到錄取通知單呢?”   母親一聽,來了精神,抹了一把眼淚,睜大了眼睛,急切地說:“就是啊。我們也不懂。”   勞動局的人笑了,說:“你們是不懂。我們這是勞動局。高考的事情不歸我們管。你們應該到招辦去啊。”   “招辦在哪里呢?我昨天來過了,沒有找到。”我趕緊問。我事先就跟母親說過找勞動局沒有用,應該去招辦。母親說先到勞動局問問才說吧。   勞動局的人告訴了我們招辦的地址,卻又補充了一句:“錄取工作應該已經結束了。有的工廠都已經從落榜生中招工了。不過,你們是農村戶口,不符合條件。”他的眼睛真毒,看出我們是農村人了。難道我們的頭上寫著“農村人”三個字?   我和母親帶著僥幸心理又趕緊去招辦。終于找到了地方,正如勞動局的人所說,招生辦的門已經鎖上了,只留下一塊白牌子掛在哪里。母親又問了住在旁邊的人,說:“招生工作早就結束了。要等明年了。”   母親又要我拿出分數條來給人家看。    “看什么看?” 我吼道。   母親看看我,眼睛濕潤了,嘴角抖了抖,卻終于沒有哭。   這是我第一次對母親吼,心里有些過意不去,還有些輕松的感覺,更有對父母從來沒有過的怨恨。我的心里滿是悲苦。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我們趕到家的時候,早已過了午飯的時間。父親和姐姐又下地去了。我和母親吃完飯。母親要下地去,讓我在家歇歇吧。我沒有作聲,挑了桶就走,繼續給油菜澆水去。   從此,我便跟著家里人下田干農活。整日不說一句話,就跟我的父親一樣。   可是,干農活不是我的專長。從小到大,我幾乎沒有像樣地干過什么農活,一切得從頭學起。但是,帶了許多耕田徒弟的父親對我卻一點耐心都沒有。他不對我說什么,好像我能夠無師自通,是個種田的天才一樣。比如,我去放牛,拉著牛在路上走。父親瞪著眼睛看著我。我莫名其妙。父親吼道:“你光著腳在路上走。”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父親舉起趕牛的鞭子指著我:“牛蹄磨破了。”我終于明白了。原來地上有碎石子。父親怕牛蹄被石子磨破了。沒有文化的父親倒會啟發式教育。比如,我耕田。犁頭扶不穩,忽深忽淺的,拐彎的地方更是犁得不像樣子。父親跑過來,發一聲“哼——”,搶過犁頭,說一句:“耙地去。”我便去耙地。父親以為耙地很簡單,何況他已經套好了牛。我現在想來,當時的父親以為我這個兒子長大了,他便可以歇歇了,便自己做耙地的輕活,而把耕田的重活交給了我。他要讓我接他的班了。可是,對我來說,耙地雖然不像耕田那樣需要一把子力氣,但有危險,耙下面是兩排彎刀一樣的鐵耙齒,雪亮雪亮的,在水田里或隱或現,我站在耙上,上下顛簸,站不穩,腿肚子直抖,萬一跌下去,還不得被耙得遍體鱗傷?簡直就跟滾刀板一樣了。那真是“泥犁地獄”啊!我忍著,盡力地強忍著,漸漸地,我蹲了下去,終于忍到了極限,縱身向后一跳,滾進了水田里。牛也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瞪大著銅鈴般的大眼睛,莫名其妙地看著我這個“泥猴子”,頃刻之間,似乎明白了什么,搖搖頭,甩甩尾巴。我站起身來,向田埂上走去,心里滿是委屈,滿是仇恨,滿是憤怒,滿是悲苦。父親在后面還喊了一嗓子:“干什么去?”我一聲不吭。   吃晚飯的時候,沉默了好一會,父親說了一句千古名言:“千行萬行,種田是本行。”我說:“要種你自己種去。”   母親看看我,尷尬地笑了笑,說:“學木匠還行啊?”我禁不住也笑了,隨口說道:“行啊。”“那我們明天就去老木匠家去看看。”看來母親早有準備。我竟然要學木匠了,我真的要做木匠嗎?就像村里的老木匠一樣,幫活人打床,替死人打棺材。當天夜里,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胡思亂想,唉聲嘆氣,一陣陣悲酸漫過心田,還流了眼淚。   可是,更令人悲酸的是,當母親拎著四樣禮品帶著我跨進老木匠家大門的時候,老木匠先是笑瞇瞇地接過了母親手里的禮品,一邊說:“家門口人,還這么客氣干什么?”母親訕訕地笑道:“不管什么人,禮節都是要講的。”然而,當老木匠的目光從禮物轉移到我身上來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便凝固了,眼睛的笑意也沒有了,恢復了常態。“怎么啦?”母親陪著笑,問。老木匠看看我,又看看母親,嘖了一下嘴,說:“你們家老六,哪里是學木匠的料呢?”母親疑惑地問道:“怎么呢?”“他是個書生嘛。”老木匠說。“考上了,夠不著人,我們沒有用啊。”母親的聲音有些顫抖帶上哭腔了,卻又忍住了。老木匠嘆了口氣,說:“世道啊。想想辦法。”“有什么辦法好想的呢?”母親說。老木匠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說:“找找徐老頭看看呢?雖然退休了,當了一輩子老師,總會認識幾個人吧?不像我們,再怎么掙,頭上總頂著一泡濃。”我看看老木匠的禿頭,想笑,卻沒敢。他所謂的“濃”就是“農民”的意思。母親說:“我準備明年再找。”老木匠“哎呀”了一聲,說:“我說老嫂子,你真是用得著菩薩供菩薩,用不著菩薩摔菩薩。我也不跟你客氣,這四樣東西,你也舍不得吃,我看你還是拎給徐老頭去,他老伴正好動過手術剛出院。你去看看,拉拉關系,明年也好說話。”母親似乎開竅了,又似乎有了希望,不好意思地笑了,拿過老木匠手里的東西,又帶著我向徐老頭的家走去。   徐老頭,我應該喊他徐老師,他在村小學里當老師,一直教一二年級,我上一二年級的時候也是他教的,因為他個子很矮,生得又老相,所以大家都稱他為“徐老頭”。我們小時候,不懂事,私下里也這么叫他。其實,徐老師雖然比我父親大吧了幾歲,但在村里的輩分很高,跟我的爺爺是一輩。   我跟著母親進了徐老師家,他正在掃院子。見到我們,又見母親的手上拎著東西,顯出很驚詫的神情,問道:“真是稀客。是哪陣風把你們給吹進來的?”母親笑嘻嘻的,說:“老叔子,聽說老嬸回來了。過來看看。”徐老師疑惑地“哦”了一聲,低聲說:“謝謝。她還在睡覺。”母親回頭壓低了聲音對我說:“喊徐爺爺啊。”我于是喊了聲:“徐爺爺。”其實,我心里正在猶疑:喊“徐爺爺”呢還是喊“徐老師”呢?他“嗯”了一聲,接著說:“你們家老六從小就喜歡讀書,學習好,還當過班長。是個好學生啊。”母親接口道:“蒙你夸獎。但是有什么用呢?考上了,沒有走掉。我們做爹娘老子的沒有用啊。”母親的哭腔又來了。我的心里又是一陣難過,眼睛不覺又濕潤了。母親抹了一下眼睛。徐爺爺嘆了口氣,說:“真是太可惜了。我也沒有用啊!當了一輩子老師,又沒有做官。”“老叔子,您老人家總比我們睜眼瞎強吧。上面的人總能認識幾個啊。”徐老師停了一會兒,說:“那要等明年了。”母親笑了,說:“那明年就指望您了。”徐老師看看我,說:“我只能盡力而為。”“謝謝謝謝!”母親一邊說著謝謝一邊四下張望了一下,便把一直拎著的禮品放在了一張方凳子上,說:“沒有帶東西。一點心意。給老嬸補補。”“這怎么行?”徐爺爺一邊說著一邊彎腰把東西拎起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快步地出了門。   母親的臉上顯出輕松愉快的表情,走路也顯得有了精神。       從此,我便在家里看書。有時候,嫌家里吵,我便拿了書到對面老山上的樹林里去看。其實,我高中兩年學得比較扎實,除了外語,需要多背背之外,其他的書實在也沒有什么看頭。更重要的是,我對明年也沒有什么把握,難道就真的指望徐老師嗎?如果還像今年這樣怎么辦呢?這樣的想法常常縈繞在我的心里,攪得我心里很亂,理不出個頭緒來,心里很煩,便在山上大喊大叫,喊叫聲驚飛了樹林里的鳥,我的心里便舒服了些,好像有了收獲一樣,就更加大聲地喊,山上什么動靜也沒有,只有風經過樹林,樹葉發出一陣陣的嘩嘩聲。我感到無聊,心里難過,想大哭一場,卻又哭不出聲音來,我便常常一個人坐在山上的樹林里或者坐在大哥的墳前默默地流淚,心里充滿了悲苦。   有時候,村里上山弄柴火捋樹葉的人看見我,便用疑惑的眼光看著我,有的人默默地走過去,有的人會問我在干什么。我有時候說在看書,有時候說轉轉,有時候看看他們不回答,有時候甚至看也不看他們。   有一次,母親竟然找了來,神情怪怪的。我感到驚訝,更感到厭煩,似乎被人監視窺探到了什么秘密一樣。母親沒有問我話,我卻沒好氣地問道:“你怎么來了?”母親訕訕地笑,支支吾吾地說了句:“我……我……路過的。”母親當然是特地來找我的。她不放心,村里人肯定也會把在山上看到的我的情況告訴她,她就更加地不放心了,便來找我。母親肯定找了不止一次,這么大的一座山,方圓百里,隨便往哪一蹲,誰能夠找得著呢?母親肯定跑白趟的多。母親一年到頭一天到晚都在忙個不停。她卻要為我操心,甚至還會擔心我會想不開做出傻事來。有一次,報紙上登過落榜生跳燕子磯的報道。我看了,當時便說要跳長江大橋的話。我只是發泄心里的煩悶而已。母親聽了當時便要哭了,眼睛紅紅的,卻沒有說什么。我的父母都是不善言辭的人。聽了母親的話,我便傻笑,卻也沒有說什么。我也是受了父母的遺傳,也不愛說話。   有一天晚上,我在燈下看書,就聽見母親拍了父親一巴掌,并且罵了一句:“睡死了。一上床就睡得像個死人一樣。”正在打呼嚕的父親醒了,喉嚨里發出濃痰滾動的聲音,嘟噥道:“做什么?”母親說:“你整天就知道睡覺,也不管管老六。”“老六怎么啦?管他干什么?”父親疑惑地問道。母親嘆了口氣,說:“他整天往山上跑。”父親不在乎地說道:“他跑到山上看書。你煩他干什么?又不是三歲兩歲。”“唉——”母親又嘆了口氣,沒有說什么。父親不耐煩地說了一句:“睡覺睡覺。明天起早刨花生。”   偷聽到了這段對話,我的心反而平靜了許多。我知道母親對我的關心,更知道母親對我的擔心,也知道父親的簡單,他只知道埋頭干活,做他自己的事情,他也不懂得如何為我們操心,只能給我們自由,任我們去做自己的事情。然而,更深地理解父母,當然是我自己也做了父親之后。   第二天,我隨著父母去刨花生。我對母親說出了我的一個想法。我想去采石場干活,苦點錢。等過完年再讀書,也不遲。反正考個大學不成問題。對于讀書,我有信心,不過我倒給母親出了個難題,我把問題看得太簡單了。   當天晚上,母親拎了一口袋花生偷偷地去了大隊書記家。但沒有多長時間,母親又把一口袋花生拎了回來,往地上一摜。母親的神情很沮喪,似乎哭過了一樣。父親看看母親,說:“回來啦。”母親盯著父親看了好一會,終于吼道:“不回來,難道叫我死在外邊嗎?”父親看看母親,嘴巴動了動,沒有說話。母親卻哭了,說:“你怎么這么沒有用呢?咹——”父親不說話,繼續剝花生。“山子要是活著。還能頂個事。你要是死了。別人還能可憐我們。”我的大哥19歲,剛參加工作,便出了車禍。那一年,我才6歲。提到大哥,母親便哭開來了。一邊哭一邊訴說,像唱歌一樣。這個時候,父親便不知所措。我悲從中來,也陪著流淚。鄰居大嬸過來了。她讓我拿了條毛巾給她。她便拿了毛巾一邊給母親擦眼淚一邊勸。母親又哭了一陣,便止住了。鄰居大嬸嘆著氣走了。   奶奶終于也看出了我有什么不對的地方。有一次,我去送飯,奶奶看著我,渾濁的眼睛里滿是疑問,問我怎么沒有去上大學,是不是沒有錢,如果沒有錢,奶奶可以給你。奶奶平時省吃儉用為自己的后事存了一筆錢。我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跟奶奶說了。講到傷心處,我還哭了出來。奶奶說:“不要哭。哭沒有用。就該你有這么一難。人哪有順心的呢?什么都不要做。做木匠有什么出息?拉石頭,苦點沒有關系,太危險了。你就是讀書。你明年肯定能夠讀上大學。”奶奶又讓我把父親母親喊了來,告訴他們:“什么糊涂心思都不要想,就讓老六讀書。明年讀大學是篤定的。錢不夠,我來出。”父母連連答應。母親眼淚汪汪的,我也眼淚汪汪的。奶奶想得還很細。她讓父親喊電工來特地為我按一盞燈。以前是在堂屋與房間之間的土隔墻上方挖一個洞,燈就掛在洞里,這樣一盞燈就可以照見兩間屋子了。我說我的眼睛已經壞了,省點就省點吧。奶奶急了,拍了一下床沿,說:“那就更要趕緊裝。”那一個晚上,我們都很奇怪:一直臥病在床并且糊里糊涂的奶奶竟然神智如此清楚,意志如此堅強,猶如神明俯身一樣,神圣不可侵犯。   就這樣,我擁有了平生只屬于自己的第一盞燈。這是奶奶給我的。父親似乎也受了鼓舞,精神也振作了起來,一改平時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的蔫巴樣,主動把一張放在墻腳堆放雜物的破大桌子搬了來,并且擦洗干凈,我把所有的復習資料翻了出來,分門別類地整理好,擺放在了上面。   就在我擁有了自己的書桌的第一天晚上,我便在一篇閱讀材料上看到了這句話:“流淚播種的,必歡呼收割!”我的鼻子一酸,眼淚便也嘩地一下涌了出來。我想把文章看完,繼續做題目,卻做不到。我情不能自已。我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我渾身發抖,嘴唇哆嗦,我緊抿著嘴唇,生怕哭出聲音來。我站起身,先走了幾步,然后快步地走出屋子,來到院子里。院子里的空氣很清新,月光如水,映照著院子周圍高大的水杉樹、院子里的柿子樹、樹下各種各樣的蔬菜,如同一幅美麗的圖畫一樣,蟲聲唧唧,似乎也在和我的心靈一起反復地念叨著這句神諭:“流淚播種的,必歡呼收割!”   從此,我便靜下心來埋下頭去進入了復習迎接來年高考的狀態。每當我疲倦的時候,每當我厭煩的時候,每當我猶疑的時候,我的心靈便發出了這樣的聲音:“流淚播種的,必歡呼收割!”       過完年后,母親托了親家聞伯伯,我便進入了盤城中學跟班補習。龍彪校長看了我頭一年的分數條后,很驚訝,看看分數條,又看看我,似乎不相信地問道:“你就是周志龍?”我一直嚴肅的臉色平和了一些,嘴角動了動,說:“是的。”龍彪校長嘆了口氣:“太可惜了。”然后又笑道:“你的成績這么好。我們也沒本事教你啊!”別人都笑了,我卻心里酸酸的。   對于我來說,課程確實簡單,至少可以說不難。慶幸的是,我遇到了幾位很好的老師。余文焯老師,他是聞伯伯的老朋友,差不多快退休了,卻把學校照顧他分給他中午休息的小房間無償提供給我住宿,讓我在困境中體會到了人間的溫暖。徐大道老師,后來做了校長,他是當兵的出身,教我們地理,雖說是半路出家,但很認真很仔細。余傳祥老師,教我們語文,擔任我們的班主任。魯有專老師,腿不好,沒有能夠讀上大學,水平非常高,后來成了全國奧數小組成員,出了多本專著,教我們數學。龍彪校長,南大高材生,教我們歷史。榮老師,是個特級,教我們英語。徐亨中老師,是個胖子,教語文,并擔任校長,一副儒雅平和的書生模樣,曾經在會上表揚過我早讀能夠放開聲音讀書。他們都對我青眼相看,對我做人從教產生了有益的影響。   還有幾位同學,也值得一記。周永海,化名海青,個子很高,天賦比個子還高,和我同坐后排插班補習。岳亭,白白凈凈的,整天笑嘻嘻的,很聰明,成績不錯。秦冠喜,是我高中同學,我們經常在一起,他天賦很好,卻用功不夠。當然,他比有幾位不學習卻還打架鬧事談對象的同學要好多了。我們幾個曾經在海青的倡議和操持下每人帶了菜來聚過一次餐,留下了些須愉快的回憶。我們當然也受到了當地幾個同學的冷眼。欺生乃人之本性也。   但是,我總是抱著“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態度,就像我在高中時一樣,每日按部就班地讀書,過著我的書呆子生活。即使星期天回家,也要帶上一摞子書,準備回去看,卻總是完不成想做的事情。   就在春暖花開的時節,我接到奶奶去世的口信,我趕緊找余老師請假,沒有找到,便找班長,也沒有找到,有同學知道后,對我說:“還請什么假呢?趕緊回去吧。”我趕緊收拾了幾本書往回跑。其實后來的兩天我一點書都沒有看。你看我都迂腐成什么樣子了。我在田間小路上一路走一路跑,想著奶奶,心里一陣陣地難過,眼睛也是一陣陣地濕潤。可是,當我趕到家的時候,卻是另外一副情景,屋外屋里來了好些人,鄰居也來幫忙,大木盆、臉盆、竹籃、米籮都拿了出來,井臺上堆滿了碗筷蔬菜,婦女們忙著洗碗洗菜,男人門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抽煙聊天,每個人都顯得很開心的樣子。這跟我腦海中想象的辦喪事的情景全然不同。我還想到回家后伏在奶奶的身上大哭一場呢。可是,沒有人理我,好像我是個陌生人。我在我家里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陌生。我一下子變得麻木癡呆了起來,手足無措,不知所云,心里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我連進屋去看一看奶奶的遺容都沒有。其實奶奶已經躺進早已準備好的棺材里了。   直到后來,快吃晚飯了,要給我們晚輩戴孝帽子了,才有人來招呼我。我們帶了孝帽,大家似乎也沒有悲傷的表情,一位堂哥還開了玩笑:“馬桶蓋合耳朵鍋,真正好。”吃過了晚飯,我們便根據安排燒紙磕頭,磕頭時,人多,我還跟那位堂哥頭碰了頭,他又是一陣玩笑。再后來,到了什么時辰,主持的人把棺蓋打開了,讓我們看,這個時候,我看見了奶奶的遺容,便趴在棺材沿上,哭了起來。大家也都哭了起來。一個人把我拉開了,說眼淚不能掉進棺材里去。幾個鄰居婦女拿著毛巾給我們擦臉。其實也就是意思意思,走個程序而已。我戴著眼鏡,鄰居嬸嬸也就是用毛巾在我的眼鏡上抹了一把而已,似乎這樣,她就完成任務了。抬棺的人就在我們的一片哭聲中用早已準備好的長長的棺釘把棺蓋給釘上了。   我們幾個孫輩便坐在鋪在棺材下面的稻草上守夜。困了便就地打個盹。我受了涼,鬧起了肚子。母親讓我上床去睡。我沒有去。   村里的幾個老婦女也早早地來了,躲在屋子里,借著通宵的燈光打了一夜的麻將。第二天早上,一個個才打著哈欠,計算著輸贏,笑瞇瞇地滿足地離去了。   參加完了奶奶的喪事,我便繼續到學校去讀書。   天氣一天天地躁熱,高考一天天地迫近。   就在高考前10天,學校放假,讓我們回家復習。我不大愿意回家,父母都忙得著搶收搶種,沒有人管我,恐怕還指望我幫幫忙呢,但學校又不讓我們繼續住宿,尤其我們這些借讀生,巴不得我們早點滾開才好呢。我想到南京姑媽家去,她家的情況要好些。我便肩背手拎著所有的復習資料來到了南京姑媽家。他們一家正在吃晚飯,看見我很是驚奇。我說明了來意。他們的臉上有些不平靜,也有些猶疑。我吃了飯,出去轉了轉,上了趟廁所,就回來看書。姑媽把她兒子東東的小房間讓給了我,他們帶著東東一起睡。過了一會兒,姑媽給我送來了一瓶開水。我晚上沒有吃飽,看他們一家丟下了飯碗我便說吃飽了。城里人飯量小。夜里餓了,我便喝水。可是,想小便的時候,卻找不到痰盂。想出去,門卻是鎖著的。想喊姑媽,又怕打攪他們。我就只好憋著。但越憋越難受,憋得我渾身發抖,肌肉發緊,感覺精神稍微放松一點,就會噴涌而出。看來想憋到第二天早晨的愿望是肯定實現不了了。我看看小窗戶,便慢慢地站起身來,夾著腿,慢慢地挪到窗邊,輕輕地打開窗戶,迅速地掏出家伙,就像突然泄洪一樣,小便嘩嘩地噴射了出來,有一些還灑到了內墻上。小完了便,我渾身舒泰,心里卻很緊張,雖然我用草稿紙把墻上的便跡小心地擦了又擦,但總是擦不干凈的。可想而知,我一夜未曾睡安。第二天我一早起來,頭昏沉沉的,姑媽已經把稀飯油條準備好了。       吃完了早飯,姑媽和姑父上班去了,東東上學去了。姑媽告訴我鑰匙的位置并囑咐我如果出去別忘了把門帶上,也不要走遠。我答應了一聲。我估計他們走遠后,便趕緊寫了個便條:     敬愛的姑媽姑父大人,還有東東: 打攪你們了!非常感謝! 但是我還是覺得有些不習慣,復習效果也不好。我還是回去復習得好。 再次感謝。 我會用優異的成績報答你們的。 侄兒老六 1983年6月28日   我像做賊一樣,肩背手拎著復習資料逃也似地離開了姑媽家,出門的時候,我還回頭看看了窗戶下面的一灘便跡。   回到了家,家里沒有人。全家人都下地干活去了。   我便一個人在家里看書。臨近中午的時候,二姐回來了,她是回來做午飯的,但一看見我,便讓我做午飯,她還要去干活,我便去按照二姐的吩咐淘米做飯。   等我做好了飯,家里人便全都回來了,一個個全都灰頭土臉,頭發上、衣服上落滿了麥芒。他們看見我,也都很平靜,母親問了幾句學習考試的事情,便埋頭吃飯,父親照例默不作聲。吃完了飯,我想去幫忙,母親說,你就在家看書吧,這兩天只要做做飯就行了。我便在家看書。   家里的條件畢竟不如姑媽家。當然,上廁所很方便。屋子里就放了一個大糞桶,隨時可以解決問題。方便歸方便,但家里的氣味不太好。我提出過不要把糞桶擺在家里。父母反問道:“不放家里放哪里?”哥哥曾開玩笑地說我還沒有上大學呢,就“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問爹和娘”了。我說到茅坑去不也一樣嗎。父親看看我,不說話。母親笑著說我真是讀書讀呆了。姐姐紅了臉說哪有在家里方便方便呢,在茅坑里,還要去舀,肥氣也跑了。原來還有這一層學問。我不吱聲了。漸漸也就習慣了。   根據老師的要求,以及我的經驗,我按照高考的時間來安排我的復習計劃,比如,語文是從九點考到十一點,我便把小鬧鐘放到桌子上來,看著時間來做一套語文試卷。雖然家里人都下地干活去了,但還是會受到母雞的干擾,我不知道母雞下完蛋后何以要“個個大”地叫個不停,而且還喜歡圍著人叫喚。最初我輕輕地攆,希望它到別處去,它不聽我的指令,我急了,便用笤帚、小凳等東西砸它。更可氣的是,有一只母雞不是在下完蛋后叫喊,而是在下蛋之前叫喊。我急得攆它,但一會兒它又來了。它習慣了在固定的地方下蛋。攆雞的事情讓家人知道了,便都對我有意見,就連一向寬容我的母親也說我太不懂事了,把雞攆跑了,它就會把蛋丟到外邊去了。母雞是母親的寶貝,油鹽錢就靠雞屁股了。母雞是家里的銀行。我只好忍著,在耳朵里塞棉花也沒有用,忍得一頭汗,心里火冒冒的。   白天要忍受母雞的干擾,晚上還要忍受蚊蟲的叮咬,為了對付蚊蟲,也是為了降溫,我便穿了長褲把腿腳浸在水桶里。   其實,我也是母雞的受益者。幾乎是每天晚上,在我學習到十點來鐘的時候,母親便也干完了活或者收拾完了家務,準備睡覺了。這時時候,母親便為我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糖水荷包蛋。有時是一個雞蛋,偶爾是兩個雞蛋。一大碗水,放了糖,很甜。   母親看看我,說:“吃吧。我先睡了。你也早點睡。”   “嗯。”我總是這樣答應,抬起頭,看看母親。   母親放下碗,便走出了我的房間。   隨著房門被關上的一聲響,我的眼淚便流了出來。我忍住不發出聲來。——此刻,我的眼淚也直在眼眶里打轉。每每想到這個情景,我都要沉浸在感動中,好長時間才能平靜下來。   現在,雞蛋己是很平常的東西了。我的女兒每天早晨吃雞蛋還要我們逼,有時還要發火。但那時雞蛋可是個寶貝疙瘩。我們家弟兄姐妹又多,都想吃,有時候還會偷著吃,被父母發現了,便少不了一頓罵甚至打。鄰居家的老大就因為偷吃了一個雞蛋,被他爹發現后,一個耳光,把耳朵打聾了,留下了終身殘疾。我雖然能夠得到恩準吃到雞蛋,但也要承受兄弟姐妹嫉妒的目光和言語,當然還有我內心的自責。他們當然有意見:老六不干活,還有雞蛋吃。憑什么?所以母親給我吃雞蛋多少都有點偷偷摸摸的意思。當時,我們家的雞蛋大多是我和父親吃的,給其他的弟兄姐妹吃那是一種很偶然的事情,比如身體不舒服、干活受了傷、過生日的那個早晨。母親是從來都不舍得吃的。我在高考復習期間,父親也很少吃雞蛋了,省下來給我吃。明白了這些,你說我能不感動嗎?   我和著眼淚喝完了甜甜的糖水荷包蛋,一點湯都不剩。我在心里暗暗發誓:我一定要考上大學。   我的父母都是沒有進過學校的人。他們也沒有下過非要把我培養成為大學生的決心,更沒有在我的耳邊嘮叨什么“好好學習”之類的教導。他們整天起早貪黑地種田種菜還忙不過來呢。甚至,他們也沒有意識到考大學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父親就曾經把他從爺爺那里傳下來的話說給我聽:“千行萬行,種田是本行。”當年,工廠來村里招工,村里許多年輕人都去報名,父親也想去,可是爺爺不允許,就說了這句名言。但是,我卻下了一定要考上大學的決心。至于考上大學后自己就能如何如何出人頭地的問題倒真的沒有怎么深入地想過,只不過覺得考上大學就一切都好起來了。   高考前夕,接連幾天,暴雨如潑,發了大水,決堤的消息不斷地傳來。鄰縣的幾個村還全體搬家泄洪。   高考的前一天,看著門外白茫茫的一片水,我正犯愁呢,村里的一個人給我送來了一封信。信封很小,是自己糊的,已經被雨水打濕了,并且已經拆開了。那個時候,村里極少有信來,有了信,第一個從郵遞員的手里接過信來的人出于好奇,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來看看,并且到處宣揚。我接過信,還沒有看呢,那個村民便笑嘻嘻地說道:“是你同學來的,叫你到街上考試去。”我一邊道謝一邊看信,雖然字跡已經模糊了,但我還是能夠看得清楚。是陳濤的來信,他讓我到浦口鎮上去住,寫明了門牌號碼。我感動得鼻子一酸,眼淚下來了。我趕緊收拾了幾本書,還有一套換洗的衣服,立即前往。已經不通車了,我背著書包,趟水前進,頗有慷慨激昂進京趕考的感覺。我一個人在水里徒步走了三十多里地,天黑的時候,才找到了目的地。原來陳濤特地為我們租下了一間房子,里面有兩張木板床,上下鋪。我到的時候,里面已經有三個人了。除了陳濤外,還有馬光明,另一位,我記不得了。看見我來了,他們都高興得歡呼了起來。我們胡亂地吃了晚飯,便各自上床看書。說是胡亂地吃了晚飯,因為各人帶了干糧,小房間里沒有生火的地方,陳濤為我們打來了一瓶開水。四個人喝都不夠。屋頂上吊了一盞白熾燈,我們四個人都就著它看書。看累了,便睡覺。兩個早晨,陳濤為我們買來了燒餅油條。我們吃了便去考試。中午和晚上,有的人吃干糧,有的人到外邊去吃面條。晚上睡覺比較受罪,沒有水洗漱倒在其次,最難受的是熱,蚊子叮咬得也令人煩躁。一個晚上要被叮醒幾次。但我們每個人都很開心。因為考得很順利。記得在考歷史的頭一天晚上,我看到了一道10分的大題目。是關于洋務運動的。作文題是一幅漫畫。一個人扛著一把鍬,已經挖了幾個半拉子井了,卻都沒有挖到水,便要離開到別處去。他的嘴巴里說道:“此處無水。”這也是這幅漫畫的題目。這個題目一下子觸摸到了我心靈深處敏感的地方,我動了感情,一氣呵成。出了考場后,我們趕緊對題目,陳濤寫的是《論恒》,我寫的是《此處有水》,感覺都很好,便都樂了。   填報志愿的時候,我征詢了一位做教師的遠房親戚的意見,他建議我報考師范,具體就是鎮江師專,容易錄取。我聽從了他的意見。       成績出來了。我超出了大專錄取分數線39分。英語成績尤其令我興奮,72分,正好跟頭一年的27分倒了過來。我在開心的同時心里又有了憂慮。我的那位親戚對我說:“別煩了。肯定沒有問題。”然而我的心里還是有些惴惴的。   等待依然是令人焦躁的。這段時間,父母又去了徐老師家幾趟,拎了好多雞蛋,讓他跑跑腿,打聽打聽,疏通疏通。   那一天,臨近中午的時候,母親正在灶下做飯,因為我的大姨來了。二姐在幫母親打下手,我在無所事事地發著呆。忽然,一陣自行車的鈴聲傳來,我們都不由的一震,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兒,我也來了精神。接著,便傳來了已經頂了大哥的職做了郵遞員的二哥的聲音,“來了。來了。”隨即二哥滿臉笑容地進了門,“錄取通知書寄來了。”我的二姐急忙伸手接了過來,驚喜地叫道:“真是的啊!”二姐從信封里抽出錄取通知書來看著,臉頰興奮得泛著紅光,眼睛里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芒。“是真的!還要轉戶口和糧油關系呢!成了城里人了!”母親站在一旁,搓著手,笑著,眼里卻有淚光在閃。二姐把錄取通知書遞給母親,母親在衣服上搓了一下雙手,接了過去,看了一眼,說:“我又不認得字。給我干——干什么?”便又遞給了我。母親望著我,笑著,我覺得母親的目光里有一種陌生的異樣的感覺,仿佛她的兒子一下子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   但我卻木然得好像一下子變呆癡了,無數次在想象中描摹出來的接到錄取通知書的激動興奮的情景,全都不知道哪去了。我有一種虛幻不真實的感覺,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和身在何處了。我拿著錄取通知書一聲不響地進了自己的房間,我坐在書桌前看著錄取通知書,如在夢中一般,似乎覺得發生了什么事情,但又有一種無法得到確證它的感覺。   那天中午的飯菜比往日要豐盛多了,父親還笑瞇瞇地喝了酒,哥哥也喝了兩杯,他們想讓我也喝點“慶賀一下”,我莫名其妙地拒絕了。席間并沒有多少喜慶的氣氛,也沒有人說什么話。這是因為我沒有說話的緣故。我非但沒有說什么話,胃口似乎也沒有往常好。   飯后,母親要陪大姨出去有事。大姨是來到一個軍官家做保姆的。大姨給了三塊錢。我想拒絕。母親笑著說:“拿著。”父親又下地干活去了。二哥騎上自行車送信去了。二姐在灶下收拾鍋碗。   我在家里呆坐了一會,便也出來了,我想去奶奶的墳上看看。我在奶奶的墳前磕了個頭,便坐下了。我心里難過,我是奶奶帶大的,但奶奶就在我高考前幾個月悄然去世了。我想哭一場,但又哭不出來。我說不清楚我內心的情感,也理不出個頭緒來,更不知道如何表達,只是木然混沌地呆坐著。奶奶的墳就在田間,田里有干活的村民,我感覺他們在遠處對我指指點點的。我沒有久坐,便離去了。 晚飯后,我一個人坐在房間里的書桌前,我的心漸漸地平靜了下來,我感覺我的元神回來了,我又是我自己了。我把錄取通知書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我援筆在手,寫下了一行字:我上大學了!我的思維開始活動起來,我的思緒開始飄蕩開去,我想到了我這一年來所承受的痛苦煎熬,我苦讀了兩年,考出了全區第二的好成績,超出了錄取分數線48分,卻眼睜睜地看著比我低幾十分甚至一百多分的我的同學們都陸陸續續地上大學或者中專去了,而我卻什么學校也沒有錄取,沒有人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我叫天天不應,喊地地不答,走投無路,呼告無門。我想到了我的家人尤其是我的母親那一雙看著我的哀怨無望的眼睛,我想到了村里人發出的諸如“尖嘴猴腮長得跟個蝦子似的人哪能考上大學”之類的近乎詛咒一般的議論和那幸災樂禍的神情,我想到了把我帶大對我寄以莫大希望卻在我高考前夕撒手人寰的奶奶,我想到了剛剛工作才十九歲便慘死車輪之下的大哥——我淚流滿面,我終于哭了出來,和著淚水,我奮筆疾書——   后來,大學里的寫作老師吳宗海先生看到了我的這篇文章,便讓我做了寫作課代表。   流淚播種的,必歡呼收割! +10我喜歡

好文03

文/張海燕   我算不上古老,也稱不上新潮;我一向低調,從不張揚;我是一條路,名叫通掘路。通掘路,這當然是我現在的名字,我的前身是砂石工路,我南北延伸著,度過了很多年華,也目睹了很多變遷。我從最初約20米的雙車道砂石路,變成現在有中央綠化分隔帶的寬60米的雙向6車道的柏油馬路,我昨天的歷史與今天的輝煌都藏在這些切切實實的數據里。   我的行程很長,從前的時候,我只有雙向的兩個車道,很多路段還從鄉村中穿過的,彎彎繞繞,別有情趣,每一個路口和拐彎處,似乎都矗立著一個淺淺的驚喜,蕩起意外的漣漪,好在我本性持重,倒也不曾讓小心臟經不起刺激過。有時路兩邊騎兩輪車的人多一點,對面又來一輛大卡車,另一面的車就不怎么好過去,有些駕駛員膽子大,提著勁兒與迎面的車擦肩而過,險象環生。擦身而過、絕地逢生的瞬間,我恨不得為那些司機歌一曲《好漢歌》,為他們,也為我自己,壯個膽兒。   那時候,隔一段時間,我的路面還會龜裂,或者塌陷,但也不是毫無樂趣的。此刻,我要說的這個“我”,是印象最深刻的那一段,是經過通州的那一段通掘路。一些年輕的小伙子就喜歡用自行車帶著女伴兒,因為路的顛簸,也因為他突然改變的車速,車后座上的姑娘就不得不貼緊自行車坐墊上的男孩,不得已還會緊緊攥住男孩的衣服,男孩兒再來個急剎車或是顛簸,就為姑娘與他的親密接觸奠定了基礎。男孩得意地更賣力地蹬著自行車,哼著歌兒,一路向前。連一向不喜形于色的老路我,也忍不住想跟著他的節奏哼上兩句。   龜裂處,坑坑洼洼久了,就會出現一個個凹陷,下雨天的時候,就會囤積很多雨水,車輪經過,稍不注意,就會濺起還很多夾雜泥漿的水花,如沉沉的哀嘆,都融入了人們的埋怨中。那些埋怨斷斷續續,隱隱約約,就成了一首唉聲嘆氣的抱怨之歌。     在上面提到的那個姑娘更小些的時候,才上初中時,有一次清明節之前,跟著全班的隊伍,從鄉下到鎮上的烈士陵園去掃墓,身上就被對面駛來的車輛濺了一身泥水。但是出了校門的興奮,讓她猶如逃出牢籠的小鳥,忘記了這些煩惱。在我這條路與她通往鄉下學校之路的交接口,彼時有著許多戶人家,經濟條件好的,已經提前蓋起了樓房,小姑娘好奇地盯著這些樓房,據說其中有一幢就是她上小學時最喜歡的女老師家的,她心心念念想知道老師家到底是哪一幢。想著想著,那些在小學里與老師交織的記憶就涌上心頭,她就不由自主地哼起了歌兒。   我這條老路,說年老不年老,說年輕也不年輕,卻仍像沒見過世面的孩子般沒有遠見。我當然不知道二三十年后,當時的那位小姑娘會回過頭來寫一篇關于我這條不斷變遷的老路的故事。如果我提前知道,我一定多一些溫柔,那時用任何一種可能的方式告訴她,那幢二層的小樓就是她的老師家的,這樣她也不會在后來拓寬道路拆遷房屋后,一直遺憾,可能終生都無法知道小學的女老師家是哪幢房子了。   我的某一段路口,說起來還真是很神奇,那個小姑娘的父親每次從老家別離妻女到徐州去工作,都會在這個路口乘上北去的公共汽車。每一次,我都能目睹到晨曦之中,才上小學的小姑娘跟著媽媽一起送別父親,也有時,會是小姑娘跟著叔叔一起送別自己的爸爸媽媽前往遠方。為了讓爸爸媽媽高興,從小立志想當歌手的小姑娘就會滿臉笑容地在分別時為父母唱上一首歌,總是汽車已發動已慢慢駛離,小姑娘還在車窗外執拗地等到唱完最后一句,而年輕的離開女兒的父母,則耳朵貼著汽車窗戶玻璃,聽那已漸漸遠去聽不清楚的歌聲。返程的路,就只剩下小姑娘跟著叔叔回到爺爺奶奶身邊,成為留守兒童。我真以為我是一條沒有感情的道路,只會安安靜靜看著我道路兩旁的人們的悲喜,而我完全置身事外。     過了些年,因為我這條老路實在太老,總斷斷續續需要修理。后來慢慢的,穿跨好多個鎮的路就拉直了,慢慢沒有了穿村而過的浪漫。路兩邊的人家也開始搬離,而政府則投資修建我。起初是修成雙向四車道。在修之時,我別提有多高興了,換上新裝的我,一定更加帥氣、筆直、有風度!修成之后,聽聞著行路人的嘖嘖贊嘆,我心里更如喝了蜜一般甜。力度最大的要數2013年修成60米的雙向六車道,我簡直成了道路英雄,又宛若成了披著鎧甲的將軍。嶄新的路面,寬闊的視野,無不顯示著新時達的新風采!而路兩邊的民房就更少了,離我遠一些的地方,都建起了類似城市商品房一般的高樓群落,原本住在我道路兩邊,出門迎灰塵的人們,也住進了高樓,成了新式農村里的城里人,家家戶戶都張燈結彩,人人都滿面春風,我更是喜不自禁,恨不得引吭高歌一曲,仿佛這一切福利,都是我轉載給人們的。   時代越往后發展,人們對生活水平、居住環境、行路環境的要求越高。再后來,寬闊的道路,開始呼喚現代化的綠化布景,于是道路兩旁的產房、民房繼續紛紛拆除,路旁種上了綠樹,地上長上了綠草,地型還成了起伏的丘陵狀,如同走進了度假村一般光鮮、氣派。路邊的公交站臺也成了豪華有韻味的港灣式站臺,隔開機動車與非機動車的是別致美麗的綠化隔離帶,綠化帶里的樹木,到了一定季節,花開似錦,香氣繚繞,行路已經不僅僅是行路,而成了集賞景、散心、養神、怡情于一體的曼妙之旅。路的兩旁,有大塊成片而不零散的農田,有距離較遠的大規模廠房,有半上云天的群體住宅樓,人們也不再單一地面朝黃土背朝天,而是有序有選擇地進入了就近的工廠如服裝廠之類的地方掙更多的錢,人們的生活和過去截然不同了。我真想用歌聲與人們一起分享這無窮的快樂與自豪。   少言寡語的我,突然想一改往日的低調持重,想要找誰好好絮叨絮叨。陣陣拂過的清風,我想與你對白,你可曾在回旋中洞見過我的前世今生?路上疾馳的車子,我想與你聊天,你可曾記得過去的歲月里,我身上的道道變遷?樹上歡歌的鳥兒,我想與你說話,你可曾幻想過我明天再披新裝的陣容?我,如一闋詞,悠遠綿延,在年輪的疊加里,書寫著百變通州的模樣。無論我的盡頭延伸向哪里,我的身上都帶著通州永不變更的底色:勤勉苦干、腳踏實地。   而當年那個在我的路邊尋找老師家的房子哼著歌的、在我的路口送別父母唱著歌的小女孩,也有了安定的工作,并在工作之余,有了可以支配的時間,有了盡情揮灑的興趣,比如今天,她就靜靜地來到我的身邊,一敘前緣;至于我,我算不上悠久,也稱不上新潮,我向來低調,不喜張揚,我是一條路,名叫通掘路。   看著我這條路上的車來車往,想著這些年的滄桑巨變,那個當年的小女孩、如今的中年女子,她想講一講她與道路的故事,并欲以一個并不華美的名字,來為她和我的一路情緣以偏概全:一路風情一路歌!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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